本文作者  久保辉幸

浙江工商大学东亚研究院日本研究中心副教授，中国文化译研网（CCTSS）会员

冬天易发传染病。在日本，1月7日被称为人日节，有喝七草粥防疫的风俗。这七种草是水芹、鼠曲草、稻槎菜、芜菁、荠菜、繁缕、萝卜。最来，许多网站介绍了日本七草粥的烹调方法，但介绍里多用宝盖草，以其代稻槎菜。这两种草日语都叫“佛座”，是异物同名。切七草的时候有唱七草歌的习俗。其歌词为“七草荠菜，在唐朝的飞鸟渡来之前，咚咚咚。”据说，飞鸟会带来疫病，其中咚咚咚拟菜刀切菜之音，响声驱赶飞鸟。歌词内容根据地域不同而有所不同。人们相信像这样将切碎的七草煮成粥食用，可以无病无灾地度过一年。

19世纪后半叶，日本仍然使用旧历（天保历），但日本政府于明治5年（1872年）12月2日废除旧历（又称农历），将第二天（即旧历12月3日）改为“明治6年1月1日”，作为推进西洋化的一环。因此，在日本把旧历的正月称为“旧正月”。随着旧历的废除，在旧历庆祝春节的文化也消失了。同样，端午节变更为阳历的5月5日，成为祝福男孩成长的日子。现在在日本这一原本是农历1月7日的习俗，随新历提前了一个月左右。

日本的七草最早见载于《河海抄》（成书于1362年左右），有悠久的历史。有一个传说收录于童话故事《御伽草子》（15世纪左右）中：楚人“大修（音）”为年迈的父母祈祷时，帝释天告诉了他七草的存在。故事里称，须弥山的南面有一种鸟叫白鹅鸟，因每年春天吃七色草而长寿，现在已经八千岁了。而楚人“大修”在白鹅鸟飞回来之前，采了七草，在1月7日这一天让老父母吃了。如此一来，父母回到了二十岁左右。而七草歌中提到“趁中国鸟还没飞到日本来”，大概原本是因为这鸟会吃掉七草。实际上中国古代也有过正月初七喝七菜粥的风俗，6世纪南朝梁的《荆楚岁时记》中记载：“正月七日为人日，以七种菜为羹”。广东、福建、江西各地的客家人还保留着正月初七喝 “七样羹”的习俗。广东民族学院韩伯泉教授详细介绍过广东潮汕客家的七样菜。“七样羹”还有“七宝羹”“七宝汤”“七色菜”“七样菜茶”等类似称呼。在日本和中国南部沿海地区仍留存着吃七草的习俗。

笔者曾在读10世纪的《医心方》一书时，发现其中引用的《金匮录》里有一个颇有趣味的处方叫《七禽食方》。这是中黄直告诉黄帝的配方，以泽泻、柏实、蒺藜、庵闾、车前实、蔓荆实、白蒿为方，给不同的动物吃，那些动物都得以800-2000岁的长寿。要是人每餐吃三撮这7种草的粉末，一百天后就能长生不老。而在《御伽草子》中，白鹅鸟也因食7种草而长寿，这样看来确实有较相似的部分。

七禽食方在《名医别录》和陶弘景的《本草集注》中也曾被引用，是5世纪以前流行的神仙术之一。所以，有可能是在漫长的历史演变中，这种七禽食法发生变化，后来因“七”与1月7日结合而形成七草粥和七样羹的习俗和文化。

在日本的饮食习惯里，粥一般是病人吃的。因此，平时是不吃粥的。但是，在正月里运动量很小的情况下，却在年糕小豆汤、杂煮等正月必备菜目中吃很多不易消化的年糕，所以正月肠胃不畅的人很多。而在1月7日这天吃容易消化的粥，可以说是健康的风俗习惯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