柯伟业(Michael Cavayero)
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南亚学系国际交流项目博士后
北京大学佛教典籍与艺术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
中国美术学院国际教育学院特聘教师
Q:您觉得“汉学”是什么?这门学问的困难之处在哪里?
柯伟业:以我个人粗浅的理解,首先面临的困难莫过于如何消除语言障碍和文化隔阂。语言通常是与某个地域的历史文化缠绕在一起的,作为一个承载了文化与文明的古老介质,它和本国人形成的思维方式密不可分。 就中国而言,只有充分通晓其语言,如现代中文、古代文言文等,才能真正契合中国人的思维方式,参透华夏民族建构的哲学理念和创造的灿烂文化——这对一个土生土长的西方人来说,是一个不小的挑战。 如果将某种文化比喻成一个漩涡,那么语言可以是该“漩涡”的入口:假如我们通过语言进入到这种“文化漩涡”里,通过语言去理解中国文化,那么每人都有成为所谓“汉人”的可能,而不仅局限于“汉学家”的身份。 纵览中国历史,很容易观察到“汉文化”一直是一种多元文化,而且对中国历史文化产生某些深远影响的人物中,有相当一部分都不是拥有纯正“汉人”血统的“胡人”。美国犹太汉学家薛爱华[Edward Schafer](1913-1991)(图1)曾说:“汉文化”是依靠文化“继承”而不是“血统”而发展的。继承什么?继承的正是语言以及语言所包罗的文化价值观和认识论,即对万事万物的理解与分析方式。
(图1 薛爱华[Edward H. Schafer])
(图2 薛爱华致《美国东方学会会刊》(Journal of American Oriental Society)和《亚洲研究杂志》(Journal of Asian Studies)编辑们的公开信,1958年4-6月)
“汉学”作为一个研究领域,其所包含的内容是具有动态性的,因此,我同样认为,“汉学”也是一种对汉文化的继承,为中国与他国“文化漩涡”的沟通理解提供了动态的可能性的空间,而汉学家则是这个空间里的“动能”,促成二者在其中的协同。
就我个人在中国的学习和研究经历而言,我从来不会特意强调自己的国籍和文化背景,这些问题也不会成为我做研究时的潜在立场和出发点。我的理想信念是:促成两种“文化漩涡”之对立的消失——我认为这也是汉学本身作为一门学科而言可以达到的最理想状态。
—— 摘自“世界汉学家口述史”访谈片段 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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